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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10月, 榕城。
春天“非典”爆发,夺去了成千上万条人命, 紧接着香港传来张国荣跳楼身亡的消息, 农历羊年的开端被笼罩在晦暗阴影之下,人们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,但所幸都是好事——病毒被消灭, “神舟五号”带着杨利伟进入了太空, 举国欢腾。
校园里香樟翠影斑驳, 教室内书声朗朗。
挂在墙壁上的机械铃响了,尖细清晰的声音传遍教学楼每个角落, 随着老师一声“下课”,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男少女们霎时涌出教室,挤满走廊。
“xx, 去上厕所吗?”
“走。”
女生们结伴去上厕所,或跳皮筋, 或踢毽子, 男生们有的玩起了游戏王卡牌, 有的翻出了上课不敢看的漫画,当有人拿出款式五花八门的四驱车,全部卡片和漫画都失去了颜色。
“魔鬼司令!”
“音速战神!”
短短十分钟课间,部分受动画片影响对四驱车爱得狂热的男同学围在一块儿,办起了小比赛。
留在教室的同学一边吃着小卖部里五毛钱一包的辣条, 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,聊着聊着, 周围埋头抄歌词的同学也兴致勃勃地加入。
“你们知道艺术班的时槿之吗?就那个家里超有钱的,会弹钢琴的。”同学a往自己嘴里塞了根辣条。
同学bcdef纷纷点头。
“今晚校庆晚会,她压轴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我亲眼看到她家佣人把钢琴运来学校了,就放在大礼堂,好大一台,比我的床还大。”同a放下辣条,信誓旦旦地比划。
即使秋天了,午间气温也燥,头过,同为今年的高一新生,艺术班的钢琴小公主,据说家里非常有钱,在学校也有关系,为人高傲,醉心音乐,不屑于跟普通同学玩。
道听途说的事往往不大可信,真人什么样,需得接触了才知道,她向来欣赏有才华的人,无论是怎样的才华。
今晚便有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。
课间过半,傅柏秋看了眼手表,想起要去一趟老师办公室,放下笔站了起来,这一抬头,与那几位聊天同学的目光撞个正着。
大家不自觉对她腼腆一笑,慌忙移开视线。
傅柏秋不以为意,从摞得像小山一样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小笔记本,径直离开教室。
教师办公室在隔壁楼,分为班主任办公室和科任老师办公室,高一年级老师在一楼。
门是虚掩着的,傅柏秋规矩敲了三下,推门而入,一眼望见自己班主任端着水杯往座位走,轻喊了声:“周老师。”
中年女人闻声转过来,厚厚的酒瓶底下眼眸发亮,嘴角扬起愉悦的笑容,热情招呼道:“傅柏秋啊,来来来。”
她成绩好,既是学霸又是班长,长得漂亮,性格文静,个个儿老师都喜欢,尤其班主任,每回见到她都像见自己女儿似的,眉开眼笑。
傅柏秋缓步上前,打开手中的本子递给她:“这次xx捐款都统计好了,您看看吧。”
前段时间传出高二年级有个女生得了重症,需要很多钱治疗,学校组织教职工和学生们捐款,遵循自愿原则,每个班由班长统计名单和总金额上交。
但是她们班......
班主任让她不但要登记名字,还要登记每个人捐了多少,然后以此作为本学期评优的考虑因素之一。
傅柏秋没这么干,此刻很坦然。
“怎么没有写个人金额?”周静看着本子上笔锋成熟的字迹皱眉。
傅柏秋垂眸扫了眼,淡淡道:“老师,我认为捐多捐少都是同学们的心意,不应该以这个作为评优依据。”
“……”
她声音很小,不至于被其他老师听见,却足够让周静听清楚。
一中作为公立省重点,靠钱权关系进来的孩子不多,大部分同学是读书厉害,考进来的,家里条件一般,平时有个一两块零花钱都很珍惜,五块十块鲜少见,如果评优要与金钱挂钩,那所谓自愿捐款就是个笑话。
班里有几个同学没捐,她也登记了名字,自掏腰包算每人捐了五块。
学霸总是有着无形的特权,周静如此固执古板的人,一听她这话,什么也没说,只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。
“也是。”
全班四十七个人,捐款总金额竟然高达一千两百元,在那个年代多少人月工资都没这么高。
周静也不傻,她知道傅柏秋家里做生意的,有钱,至少一千块是这孩子自己捐的,如此看来不登记个人金额反倒好。
“晚上你带同学们早点去大礼堂,记得先到楼下按学号排队。”
“好的。”
.
放学铃声刚响,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时槿之立马弹坐起来,懒懒地打了个呵欠。
还没走的英语老师:“……”
虽然艺术班对文化成绩要求不高,抓得不用那么严,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在课上睡觉的学生,任哪个老师看到都会生气。
英语老师脸色暗沉,清了清嗓子道:“时槿之,睡得舒服吗?”
“舒服。”那人说着又打了个呵欠,声音也懒懒的,“谢谢老师关心,您快下班吧,我要回家吃饭了。”
“……”
艺术班钢琴小公主时槿之,出了名的让各科老师又爱又恨,说她不学无术吧,成绩又还不错,说她放肆无礼吧,嘴上倒是客客气气,偏偏还跟其他学生不一样,家境优渥,早早在专业领域小有名气,开学第一天就表明将来不会参加高考。
听说国外好几所音乐学院已经盯上了她,去留只是一念间。
这类孩子老师们通常都不怎么管,可毕竟一个大活人坐在教室里,实在无法做到视若无睹,十五六岁的年纪,基本的尊师重道礼节都不懂,让人恼火。
英语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,却也无可奈何,收拾了教案拂袖而去。
“槿之,够牛的啊,几次了。”
“你就不怕他一状告到校长那去?”
旁边学油画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她,其他同学也围过来,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。
时槿之捋了捋头发,慢悠悠地收拾东西,妖冶的水眸里含着一丝不耐:“告呗。”
英语是她最不需要听的一门课,她能一个人坐飞机去欧美国家参加比赛,发表获奖感言把那帮老外唬得一愣一愣的,老师能么?
同学们都笑了。
不管她说什么,大家都会笑着附和几句,但她自己心里门儿清,从不认真。
艺术生家里条件都不会差,不过,这些人显然跟她不是一个圈子的。
who cares?
“槿之,听说晚上你压轴啊?我们有福利么?”
“没有。”时槿之干脆答道,眼皮都没掀一下,对镜理了理头发,拎起小挎包,“走了,拜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
人已经出了教室。
距离校庆晚会还有两个小时,回家吃饭来不及,时槿之拿出她新买的诺基亚3600,给司机打了个电话,说在学校吃饭,晚上十点来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