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沫停顿在门口,她现在该不该出去?
“又要?我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们打过去吗?那是我这个月刚领的工资,我现在上哪里给你们找钱?那么想要钱你们干脆把我卖了好了!”
隔间门嘭的一声重响,苏沫的心猛地一跳,这一次,不可能是衣架倒了。
从来没见过,楚瑜发这么大的脾气。
卫生间里静默了五秒钟,隔间的门打开,楚瑜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来,发丝凌乱的低着头,直到走到洗手台边,才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苏沫,紧张的撩一撩头发说:“小苏?你什么时候进来的?!”
“呃,我那边也完事了,听窦晓说你一个人上卫生间,有点担心所以……”
楚瑜低下头,颓然道:“你都听到了。”
“也没有太多……”苏沫决定说实话,“就两句,你欠人钱了吗?”
楚瑜嘴角往一边斜了斜,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:“可不是欠人家的,还欠的不少,这辈子都还不清那种。”
这一刻那个阳光开朗的假小子不见了,这样锐利的楚瑜,是她从来没见过的。
苏沫不知道该说什么,借钱吗?可是楚瑜从来没有提过她很缺钱的事,她想起自己,那个时候治病欠了好多债,但也最讨厌江沥舟说要借她钱,宁可自己起早贪黑的赚钱还债,现在说借她钱,会让楚瑜更难受吗?
而且,她总觉得似乎不只是钱的问题。
“抱歉啊,让你们担心了,放心,私事我会处理好,不会影响比赛的。”楚瑜苦笑说,锋锐虽然消磨,苦涩之意还是藏都藏不住。
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
有些意外苏沫的回答,看着少女信任的目光,楚瑜脸上的颓唐消减了些,勉强扯出一个微笑:“谢谢,我们走吧。”
“先等等。”苏沫拿出条湿巾在她脸上仔细擦了擦,又拿出一瓶眼药水来:“眼睛这么红,让人看见就不好了。”
伸手往上够了够,无奈说:“你蹲下一点啊,我够不着!”
楚瑜忍俊不禁:“小苏你怎么这么可爱啊?”在她跟前蹲下来,由着她帮她滴眼药水,滴着滴着,眼泪突然夺眶而出。
“哎呀你怎么哭了?是这个刺眼了吗?不会过敏了吧?你现在什么感觉?”
“小苏。”
楚瑜突然抱住苏沫的双腿,将头埋在她两腿间,温热的液体浸透薄薄的裙子布料,触碰在皮肤上,苏沫怔楞了一下,轻轻将手抚摸在她的发间。
“好了,别蹲着了,脚不疼吗?”
楚瑜摇了摇头,又点点头,手上环的更紧了些,只是她的小腿却感觉不到。
“别哭了,哭肿了眼睛我的阴阳天地鉴也救不回来了呦!”
膝头的少女哭的更厉害了。
苏沫也无话可讲,只能静等她平静下来。
有人进来的时候,苏沫就比一个噤声的手势,求她们轻声一些,足过了两分多钟,楚瑜才抬起头来,抽着鼻子说:“对不起啊,把你裙子弄脏了,很贵吧?”
“是啊,很贵呢,你要好好打比赛,赚了钱还我!”
楚瑜破涕为笑:“好,等哥赚钱了,还你十条!”
“好呀,那我就先记下了,等着你的十条裙子。”苏沫笑说,“快起来吧,帮我把毯子拿出来,湿了这么大一块儿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尿裤子了呢……”
苏沫讲了一句笑话,楚瑜却没笑起来,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抱着宣泄情绪的,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孩子,其实她比自己更难吧?刚刚,仅仅是瘸着腿,拄着拐杖独自走过卫生间的过道,她都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,委屈的哭出来。
可是苏沫呢?她出事的时候,才16岁吧?该是怎样的坚强能让她还像现在这样,让人几乎忘了她的残缺,而自己居然还抱着她的腿,把她当自己的垃圾桶,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。
“怎么了?是不好站起来吗?”苏沫关切问。
“没有!”楚瑜拄着拐杖站起来,扯过两条纸巾用力擤了擤鼻涕,元气满满说:“好了,满血复活!咱们快出去吧,不然舟哥要强闯女厕所了。”
两个人出来的时候,楚瑜兔子似的红眼睛想看不见都不行,然而脸上一点看不出伤心模样来,还和苏沫有说有笑的。
两个男生虽然诧异这诡异景象,也都没问什么,四个人重新武装齐全回到车上,双双带着各自医生给的好消息返回基地,苏沫交代了几句楚瑜这几天不要太累云云,几个人各自分散开去忙各自的。
打开电脑的时候苏沫才想起来,这一上午都没说视频泄露的事,也不知道楚瑜知不知道这件事,刚才在手机里吵的那一架和视频泄露有没有关系。
……
网警的处理类似事件的效率很高,网上明面里他们训练的视频已经找不到了,至于有多少人存了备份,只要他们不公开发出来传播,再多的事情他们也管不了了。
铭剑官方的回复也第一时间发出来,和昨晚岚姐在群里说的话基本一致,虽然官方回复并不能让网上的节奏减少多少。
了解过情况上线,马上就有信鸽带着小鱼干的留言落下来:“已经通知全帮不要跟节奏,z计划进展顺利,录视频的人来找我了,我把她的id给你。”
拍视频的人还真是帮派里的粉丝,被小鱼干和岚姐昨天的发言吓得有点慌了,苏沫还花时间安抚了她一顿,要她配合岚姐做公关。
视频泄露的事情到这里,也只能选择静观发展,观望的时候,游戏还得继续。
又一次回到卧龙城钱庄,冷炎居然也在这里,带着标志性的欠扁笑容从钱庄里走出来,“青神是来兑银票的吗?不好意思,今日已经售罄,明天早点来吧。”
苏沫表情很有些微妙:“你不会是专门在这等我好几天了?辛苦了。”
“只是碰巧而已,本少还没这么闲。”
苏沫神秘一笑,愚蠢的欧多多呦,无视他步入钱庄,对着售罄的牌子,大方说:“我要兑银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