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身失败,归麒又重重摔回枕头上,他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的灵能去哪里了,不禁慌了。他惊惶地看向一直站在床边不置一词的亓官慕寒,目露不解。
见归麒折腾得差不多了,亓官慕寒伸出手指在归麒额头轻轻一点,一丝清凉钻入脑海之中,不适的感觉渐渐被安抚下来。
亓官慕寒放下手指,冷清的目光又降低了不少温度,似乎就要冻结出冰碴子了。在归麒忐忑不安的神情之下,亓官慕寒总算是软了态度,但说出来你的话,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锐:“胡闹也要有个限度!我再来迟一步,你的小命就该葬送于此!”
归麒身体颤了颤,将身体不着痕迹地往被子里缩了缩,盖住了大半张脸,渐渐的,连眼睛也缩到里面了。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房中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,娇柔软媚,“阿邪,左右是你徒弟,吓着了,心疼的也是你自己。”
心疼?
躲在被子里的归麒咬住下唇,尝到一丝腥甜,心里冒出一丝委屈。
才不会!他才不会心疼自己呢!
心里明明知道,是自己逞强了,错的是他,亓官慕寒是担心自己的,他都知道。可是有时候,知道是一回事,接受是另一回事。即便明知道错的是自己,可他就是委屈,就是伤心。
被子外面突然安静下来,忽而眼前一亮。
归麒眨了眨眼,纤长的睫毛扑扇着,隐约刷到对方的睫毛。浅淡的眼瞳显得清透凌冽,仿若寒潭冰水,却又带着若隐若现的暖,若要比喻的话,仿若一朵红梅落下枝头,飘入了那一池无力深潭。
归麒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近在咫尺的脸,手指还明目张胆地在那眼角抚了抚,他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,耳旁响起强而有力的心跳声,仿若击鼓一般,震得他耳鸣目眩。
归麒已然看入了迷,亓官慕寒将发呆的徒弟抱着坐起来,房间里另一被忽视许久的女子配合地拿来一个小几,放在床上。亓官慕寒默认了女子的动作,然后让她将桌上的肉粥端来。
女子把粥拿过来,知道亓官慕寒不喜近距离触碰,便自觉将碗放在小几上。
归麒靠在亓官慕寒的怀里,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一分,下垂的眸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,只是微颤的睫毛使他看起来格外脆弱。亓官慕寒从归麒身后伸出手,指尖碰了碰瓷碗,润泽干净的皮肤与白净的瓷相比毫不逊色。
粥已放了一会儿,现在的温度刚好。
亓官慕寒端起碗,用白勺舀起小半勺,以手感出差错,将白勺放于唇边试了试,又确认了一边并不会烫后,这才放心将粥喂到归麒紧抿的唇边。
看到面前的粥,归麒愣了愣,他抬起头,看向没有说话的亓官慕寒,无色的唇嚅动着,想要说什么,却又一时卡住,不知该说什么。
见归麒迟迟不张口,亓官慕寒言简意赅道:“吃。”
归麒缩了缩脖子,慢一拍地张开嘴巴……
女子并未离去,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饶有兴味地看着投食与被投食的两师徒,虽然看起来从容,眼底却已经浮现了惊奇。要知道,以她对阿邪的了解,肯碰一下人就是顶天了,现而今对这个凡人小徒弟关怀备至,当第三层守塔者告知了归麒不听劝诫,要连闯三层试炼之时,那个雪塑一般的阿邪竟是裂出了明显的担忧之色。后来,阿邪为了救这徒弟,还硬生生将试炼之境撕裂,亲自把人带出来。
这个女人是谁?那明目张胆的眼神看得归麒有些不舒服。肉粥软糯可口,归麒却吃得心神不定,他的胃不大,早就吃饱了,却没注意到,等一碗粥都见了底,才发觉自己吃得有点撑了。
喂完最后一口,亓官慕寒问道:“可还要?”
“啊?”呆了一下,很快反应过来亓官慕寒说的是什么,归麒摇头,“不了。”
如此,亓官慕寒将碗往下,女子顺手把空碗连同床上的小几一起撤走,在小几被撤走的同时,亓官慕寒扶着归麒躺下,他的动作很轻,似乎怕动作重了会惹得归麒身体不舒服。他是侧着身坐在床边的,正准备起身,就被归麒偷偷从被子里钻出的小手拽住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