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珍感叹了一阵,在两人肩膀上拍拍:“好了,着急也没用,都去睡吧。”说完,也上楼去了。
无念心烦,在楼梯上一坐,指指身后,对镜月道:“行了,别杵在那,你赶紧睡觉去吧。”
镜月不走,与无念并肩坐在楼阶上:“是我们害苏睛小姐遇险的,我们应该去救她。”
无念瞥他一眼,学苏妤也在镜月后脑上拍了一巴掌:“你有没有脑子,你和我去救人?别开玩笑了,人没救到,自己先去见阎王了!”
镜月揉了揉后脑,瞪他一眼:“难道什么都不做吗?”
无念伸手,又想拍镜月一巴掌,这回镜月有了准备,躲闪开来,无念悻悻收回手,站起身:“做也白做,不如省点力气,也好为苏妤收尸。”
镜月猛地站起身,用力推了无念一把,气愤道:“不许你咒她!”
无念被镜月一堆,脚下一滑,从楼阶上跌了下来,疼得直抽气,“你疯了,想谋杀啊!”
镜月看也不看他,自顿自向楼上走去,无念抱着扭伤的脚,冲着镜月的背影怒吼道:“混蛋,快滚回来给小爷我道歉!哎呦喂,痛死我了!”
刚吼完一嗓子,楼上突然飞出一只枕头,“砰”的砸在他脑袋上,接着传来苏抒冷冰冰的警告:“闭上你的嘴巴,再吵吵嚷嚷,老娘我立刻阉了你‘”
揉着被枕头砸痛的头,无念大叹倒要,算了,还是回去睡觉吧,假如苏妤真的为救苏睛而死,他大不了以死谢罪,给她陪葬就是。
第二日天还未亮,苏妤就开始起身准备。
毒药装好,解毒药更耍带着,还有自己研究制作的隐秘暗器一一玄铁护腕戴好,护心镜,短匕首,烟雾弹,这些全不能落下,衣服要穿式样简洁便于战斗的,头发太长,耍全部绾起,以免累赘……,一切准备就绪,出发!
校照约定,来到城东的白马寺。
寺院很大,却没有一个僧人,里面空空荡荡的,感觉像座坟墓,苏妤打了个冷颤,强忍不适继续向前走去。
来到寺院中央,白玉石台上,置放了四座佛祖雕像,分别面朝四个方向,苏妤眼尖地看到,在佛像的后面,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,苏妤追上去,朝着佛像中的缝隙射出暗器,叮的一声,暗器似乎被对方打落,苏妤趁机拔出长剑,向佛像后的人影刺去,那人察觉到危险,也抽出佩剑向她砍去,兵器碰撞在一起,发出巨大的声响,火花迸现。
苏妤撒剑,再次向那人刺去,谁料那人突然收了剑,向后退一步,不再与她交手,苏妤纳闷,待剑尖离那人的xiōng口不到两寸距离时,苏妤这才看清他的脸,慌忙收剑。剑锋擦着那人的衣袖,削下了一片衣料。
“卫云,你怎么在这里?“苏妤还剑入鞘,朝对面的人问道。
卫云收回剑,答道:“我收到消息,苏睛被人掳走,那人说想要救她,就来白马镇上的白马寺找他。”
苏好一呆,传话的内容竟然一模一样,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?如果只是对付自己一个人,为什么要把卫云也牵扯进来?
“秋显连呢?他有没有来?”苏妤担心对方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人,若是秋显连也来了,事情就变得麻烦了。
然而,卫云的回答却令她失望:“我们前来白马镇的途中,被一伙人牵绊,少主断后,命我先来救人。”
糟了,他们都中了对方设下的圈套,看来,这个人的目的,是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,不知其他人有没有来,太子一向视许梦书为眼中钉,这回定然不会放过他,鸣剑阁时属于许梦书的势力,为了打垮他,太子一定也会对付段煜臣的。
“你跟我一起进去,我们要在秋显连赶来之前,将苏晴救出。”唯今之计,只有尽快救出苏睛,让对方的yīn谋落空。
卫云明白苏妤的意思,率先向寺院深处走去。
苏抒紧跟而上,两人走了一阵,来到寺院后的一处演武场。白马寺向来香火鼎盛,弟子众多,却不知发生了何事,如今看起来,竟是一片萧条冷清,半点人气都没有。
二人不由得觉得心惊,绕过演武场,陡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。
数百名僧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像座小山似的高高堆起,苏妤探了探这些人的鼻息,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,显然死去多时。
“究竟是谁,竟然这么残忍,上百条人命,竟然就这样……。”苏妤恨恨道:“太过分了!”
卫云面色芥白,在死人堆里环顿一圈,沉声道:“快去救人!”
大概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,想到苏睛还在对右手中,不由得惊慌起来。
离开演武场,来到僧人的住处。这里依旧尸体遍野,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。
“前面有人!”卫云突然出声道。
循着卫云所指看去,果然在死人堆中看到一个半伏在地的身影,因为隔得远,两人看不清那人的面目,但可以肯定的是,此人不是白马寺的僧人。
苏好率先赶过去,到了近处,才发现那人受了极重的伤,腰腹那里一片猩红。
“请问……,“苏妤小心翼翼接近那人,想要向他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还么走近,那人突然抬起头来,苏妤看到他的脸后,忍不住惊呼一声:“段煜臣!”
段煜臣因为失血过多,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,无法站起身来,看到苏妤,先是一愣,然后陡然厉呼:“快走!赶快离开!这是个圈套!”
早就做好是圈套的准备,苏妤一点也不惊讶,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?那为什么还要来!”段煜臣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惊讶。
苏妤不回话,上前一步半跪在他身前,伸手撕开他腰侧的衣衫,取出怀中的金疮药,敷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,处理完毕后,才开口道:“苏睛被抓来了,我不能丢下她不管。”
“可就算你来了,也不一定能救得出她。”段煜臣气急道。
“没试过怎么知道办不到。”苏妤抬起头,深深凝望他:“倒是你,为什么耍来冒险?”
“我不来,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来冒险吗?”
苏妤呼吸一窒,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的伤……。”苏妤犹豫着向他xiōng口看去。
段煜臣两手撑着地,想要站起身:“无妨,只是血流的多一些而已。”
“不是…我是化……,苏妤顿了顿,声若蚊蝇:“是悔“xiōng口上的箭伤。”
段煜臣身子一僵,定定看着她:“你关心我的箭伤?”
苏抒沉默。
自己伤了他,然后又来关心他,怎么看都有些假惺惺,这样的她,连自己都觉得不耻。
段煜臣轻笑一声,淡淡道,“箭伤好就好了,只有心上的伤,永远都好不了。”
苏妤心口想被人揪了一下的疼,抬起头,望着他的背影:“对不起…煜臣。”
“不要说这些了,离开这里才是正事。”段煜臣弯身去捡地上的剑。
苏妤扑上去,一把夺过剑,“你离开这里!”
“什么?”段煜臣保持着弯腰的姿势,诧异地看着她。
苏妤指着寺门的方向:“救苏睛是我的事,你没有必要涉险,你走!立刻走!”
段煜臣像是不能置信般看着她,脸上的表情既震惊又悲伤。
苏抒深吸口气: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,我不想欠别人的情,这样我会良心不安,你还是走吧,我的事情,不用你来chā手。”
“阿妤你这是你的真心话?”
苏好背过身,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渗出的泪水,直到此时此刻,她终于懂得曲珍说过的话,若是真心爱一个人,又怎能忍心让他与自己一同涉险?即便令他误会,令他痛恨自己,也绝不后悔。
感受到这样的心情,她才明白,原来自己是爱他的,一直很爱,只是她不愿意去想,更不愿意接受。
“段煜臣,我已经说的这样清楚了,你还不明白吗?“苏妤眨了眨眼。让眼泪尽快风干,“你走吧,不要再来找我,从今以后,你与我再无任何瓜葛,至于婚事就当是个玩笑见”
“悔…不后悔?”段煜臣身子晃了晃,压抑着满腔悲愤道。
转身,灿然一笑:“不后悔。”
只要他能平安,即便自己死了,也不会半分后悔之意。
段煜臣眸光沉痛,低低笑了两声,桑颖嘶哑:“我明白了,终于明白了,原来,我做的一切,在你眼里,什么都不是,你根本不在乎,我却像个傻子一样,拼命地想要给你幸悔””
苏妤再也听不下去,她怕自己会忍受不住,背叛自己的初衷,让自己和他都陷入危险的境地。
“卫云,我们走!”不再回头,不再看他一眼,哪悔…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。
远离了段煜臣,苏妤这才发现,自己早已泪湿面颊。
很久都不曾流过泪了,久到她几乎忘了哭泣是什么感觉。心里堵得难受,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只能将浓浓的悲伤藏在心底,假装毫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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